取消
加载中...

港湾书评|200年前的天才“神作”,争议冲突中的马尔萨斯

2022/2/11 17:40:41

《港湾商业观察》乔锐


“1798年,马尔萨斯把怀着乌托邦信仰期待着19世纪的人从浪漫的美梦中惊醒了。他受到了报纸的‘审判’,因为预言人口过剩不会带来一个欢天喜地的未来,而预言一个社会分裂和衰落的未来会被认定有罪”,在《天才的回声》一书中,作者托德.布赫霍尔茨认为,“在新世纪的前夜,马尔萨斯成为最终那个‘令人扫兴的人’。或者说,至少是他的理论令人扫兴。”


使马尔萨斯充满争议、甚至在当时可谓是惊世骇俗的理论,便是其于1798年出版的《人口原理》。这本在马尔萨斯去世几十年后被马克思狠狠批评,而在他去世一个世纪后又被凯恩斯赞美的经济学“神作”,到底在讲什么?


在展开详尽的举证及论述之前,马尔萨斯先为《人口原理》提出两条公理:食物是人类生存所必需的;两性间的情欲是必然的,且将几乎保持现状。这两条法则不容置疑的诠释了人性的本质,马尔萨斯也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出,人口的无限增殖力大于土地为人类提供生产生活资料的能力。


马尔萨斯以英国为例,对“人口以几何级数增长,而生活资料仅以算术级数增长”进行了解释。英国(当时)人口约为700万,假设现有生活资料的产量刚好能养活这些人。在第一个25年里,人口增长到1400万,食物也增长一倍,生活资料仍能养活所有人。在第二个25年里,人口增长到2800万,而生活资料只能养活2100万人。在第三个25年里,人口增长到5600万,而生活资料只能养活一半的人口。在第一个一百年结束时,人口将增长到11200万人,而生活资料仅仅能养活3500万人,余下的7700万人口将得不到任何生活资料。


换句话说,设世界人口为任一数目,则人口按照1、2、4、8、16、32、64、128、256这样的比率增长,而生活资料将按照1、2、3、4、5、6、7、8、9的比率增长。马尔萨斯斩钉截铁的指出,“我看不出人类能有什么办法逃出该法则的重压。任何空想出来的平等的、大规模的土地调整,都不可能消除这种压力,哪怕仅仅消除100年也不可能。”


当然,如果以2022年为马尔萨斯预言的终点的话,似乎可以放心的宣布其理论的失败。科学的发展似乎使生活资料的产量跟上了人口的增长进度;2021年,我国在14亿人的基数下,人口净增长仅48万人,出生率连续两年跌破1%、净增长人口创60年来新低。


但马尔萨斯错了吗?他认为就人类而言,对繁殖力的抑制较为复杂:人类同样受到强大的本能驱使而繁衍后代,但却会受到理性的束缚。他们会思考这个问题,若无力供养子女,是否可以终止生育?在平等状态下,问题也许就是这么简单。但是,在目前的社会状态下,人们还需要考虑另一些问题。譬如,如果生育子女,自己的生活质量是否会随之降低?是否会遭受比现在更多的困难?是否会被迫更卖力地工作?如果子女成群,哪怕自己尽最大努力,子女是否还是食不果腹、衣不遮体?是否会眼看着子女受冻挨饿而无能为力?是否会陷入不能自食其力的贫困境地而不得不祈求于他人的施舍?“在所有的文明国度,上述考量都可能阻止且实际上也阻止了许多人遵从早婚的自然法则。”


但马尔萨斯错了吗?仅以近代山西省为例,人口于明、清时期出现大幅增长,从而导致“人多地少”。而那些没有地耕、没有饭吃的山西人,不得不一年年的背井离乡,拿命换口饱饭吃,这个群体在百年后的今天被称为晋商。撰写此书时,正值康乾,马尔萨斯对西方世界眼中“遍地黄金”的清朝进行了探讨,他提出:


“据载,早婚在中国各阶层都非常普遍,但亚当斯密博士却认为,中国的人口增长处于停滞状态。这两种情况看似相互矛盾、不可调和。”而马尔萨斯对该矛盾的解释为,早婚所带来的人口过剩肯定受到不时发生的饥荒和弃婴习俗的抑制,且弃婴现象在荒年普遍发生。“它的存在是食物匮乏带给人类苦难的最有力的证明。”


饥荒似乎是大自然最后、最可怕的抑制人口增长的手段。人口的增值力远远大于土地出产人类所需要的生活资料的能力,故人类必然会因种种原因而过早地死亡。“人类的各种罪恶积极且有效地对人口增长起到抑制作用;它们是破坏大军的先锋,且常常自行完成这种可怕的行为。假若它们在毁灭人口的战争中实利,流行病、瘟疫、传染病和黑死病等就会接踵而来,以更为恐怖的形式对人类发起攻击,成千上万的人因此丧命。如果瘟疫尚不能完全成功,严重而不可避免的饥荒就会从背后悄悄走进,以最强有力的一击,使世界的人口与食物达到均衡。”马尔萨斯总结道,“因此,凡是对人类生活的历史进行过细心考察的人都必须承认:在人类曾经存在过或依旧存在的任一时代和任一国家,人口的增长必然受生活资料的限制。”


倘若马尔萨斯和凯恩斯隔空交汇,不知马尔萨斯在《人口原理》中,是否会加入自然因素以外的更多考量,既政策调控对人口增速的影响。当计划生育于1980年代被定位基本国策,数十年后,“三孩政策”于2021年落地,鼓励生育成为重要政策导向,政策调整似乎起到了应对马尔萨斯所预言危机的对冲力量。


不过,综合政策的调控,最终能否鼓励更多人生育,这依然成为不少国家的头疼难题。生育率低,不婚主义,甚至于孤独群体,躺平主义,这些关键词亦纷纷成为人类经济与科技创新发展中的另类现象。这些难题又一定程度与马尔萨斯所提出的关键因素密切交融。所以,你不得不感叹马尔萨斯的部分先见之明。


而人口过剩到老年化的转变,马尔萨斯给出了部分思考:“社会分配的不公,必然会进一步恶化穷人的生活状况,使其中的许多人陷入极为悲惨的境地。由于劳动者的人数多于市场所能提供的工作机会,劳动力的价格必然降低,而此时食物的价格则可能上涨。所以,劳动者若想挣得和以前相同的工资,就必须更加卖力地干活。在这种艰难处境下,结婚障碍和养家糊口的难度都非常巨大,致使人口处于停滞状态。


与此同时,劳动者数量的供过于求、劳动力价格的低廉、劳动者的更加勤勉,都会鼓励耕作者增加对土地的投入,或开垦新地,或对已开垦的土地施用更多的肥料,或进行更全面的改良,直到生活资料和人口恢复到最初均衡的比例。此时,劳动者的境况有所好转,人口增长所受到的抑制也有所减弱。劳动者生活境况的恶化与好转,就是这样周而复始、不断循环的。”


如若马尔萨斯所描述的摆动周期确实存在,那从某一片面观察,我们似乎正处于摆动的前半部分:2021年,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总规模达到909万、各行业纷纷优化裁员、年轻人被“催婚”、“催生”登上热搜……


但毕竟受限于时代的悲观的马尔萨斯,其预言的考量确实难以包罗万象。但别说200年前的马尔萨斯,哪怕是40年前还在计划生育的人们,又如何能想到今日?似乎确实正如卡尔马克思曾说的,每当历史的火车转弯之时,所有的知识分子都会摔出车外。(港湾财经出品)